七友

如果真的种不出玫瑰花
试着拿起枪炮扫平这里

沉星

一个看不看都行但是最好还是看一下的上篇→流火

 

本章是建国大业粟峪x老炮儿版谭小飞的故事

 

粟峪第一回见杜月笙,和想象中极为不同。

 

身材不高,麦色方脸儿,桃花眼炯炯有神。穿着件樱白华丝纱长衫,身段潇洒。

 

 “枪要给,话也要说明白,白纸黑字的我们都能接受。”

 

杜月笙笑笑没说话。

 

他接了蒋的暗令清dang,鸿门宴请汪寿华,没想到他竟找了个初来乍到的毛头小子来当替罪羊。滥杀无辜杜月笙没什么兴趣,好吃好喝款待一番原封送回又颇失颜面,对方像是摸清了门路,倒真叫杜月笙哭笑不得。

 

 “粟小英雄好风姿,将来定是杜月笙敬佩的人。”

 

杜月笙举了杯想要敬他,不料粟峪没领情,只是伸长了手夹了一筷子八宝鸭。

 

“那倒不必,杜老板上海滩第一人,您要是真敬佩我不如送几条枪来的实在。”

 

席间两人再无他话,末了杜月笙还要差人恭恭敬敬的送粟峪出门。

 

粟峪推拒了本也无意送他的听差,快步走在杜公馆的长廊里,松了口气。杜月笙当粟峪是新兵蛋子,粟峪却不傻,这顿饭装傻充楞还走的掉,戏但凡少半分他都下不来台。

 

快些离开就好了。

 

粟峪迈开长腿步步生风,几步便到了前花园。

 

赶巧有辆汽车驶进来,车前的大灯晃的粟峪睁不开眼。车上的人往下走,面孔看不太清,倒是身量极高,穿着一身国/民/党的军装,粟峪闭着眼都认得出。

 

上海的天还算不上多冷,随从们倒是狗腿的很,赶忙上前披了件大衣。

 

娇气。

 

粟峪抬头望见皓月当空,月光清澈冷冽,照的人间万事都像是些见不得光的苟且勾当。

 

粟峪加快了脚步。自己虽是个不起眼的人物却也身份敏感,刚过了鸿门宴,要是在小阴沟里翻船可就亏大了。

 

他往领子里埋了埋脸,想要和这位深夜造访的朋友来个擦肩而过然后相忘江湖。

 

从技术上来分析并非难事,因为谭小飞从来不屑去注意或是盘问这些在杜公馆里出入的人,活着还是死了,同僚还是敌对,他都不甚关心。

 

只是还有一种情况是粟峪不曾料到的。

 

 “谭小飞,”粟峪看了一眼自己不听使唤的手,僵着脖子颤抖的开口“他妈的你身上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

 

谭小飞是南方人,儿化音和粗口都加不对位置,粟峪在念书的时候没少嘲笑他。今天这种句式放在三年前让粟老师看,自然是病句一个,但是照着粟峪当下的心情却也顾不上这许多了。

 

谭小飞瞥过来的时候,粟峪还僵在那没动。谭小飞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像是在看从没见过面的陌生人,蹙了蹙眉想抽回手走人,却不料粟峪死不撒手,用力到关节泛白,像是他松开了,谭小飞便会消失一般。

 

 

 

 

也怨不得粟峪,要是你留学的时候有个貌比天仙的男朋友约定好了结业回国就红尘作伴厮守终生,结果下了船就再无音讯人间蒸发,你也得这样。

 

谭小飞在日本留过学,是杜月笙送去的。

 

他从小就跟着杜月笙,不过他和旁的跟着杜月笙的小孩不一样,他住在杜公馆里,有自己的房间,杜月笙送他去洋人办的学校,用上海最时兴的料子给他做衣裳。杜月笙不是慈善家,谭小飞比谁都清楚,可杜月笙不对小孩下手,他也清楚。

 

谭小飞只盼着快快长大,做枕边人,做手中刃。

 

不料杜月笙养小孩养的过于认真,同上海千千万万个有识父亲一样,在谭小飞成年之际打包把谭小飞送去了日本。

 

虽说是去了日本,可杜月笙安排的眼线保镖明里暗里一个都没少,谭小飞也偏和他犟上了,念书的地方三过不入,和念书沾不上边儿的地方一个不落下,在花天酒地里纸醉金迷,等的就是哪天杜月笙宰相肚子里也容不下他了最好亲自来日本把他捉拿归案。

 

谭小飞抱着箱子瞎琢磨。

 

念不成,就成。

 

可不管是当下时兴的电影还是早些年的话本,但凡是主角的公子哪个不得容着天公同自己开上几个玩笑才能走上人生后续再无波澜的几十年,谭公子自然也不例外,这不,天公偏要让他在花天酒地之余,遇上真爱。

 

那天下了好大的雪,依着谭小飞的性子是连出门都不愿意,在绒被里睡上整一天一夜才算好。可偏是在他前一天喝多了又犯懒宿在了同学家里,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不算大的庭院里茫茫一片,干净的晃人眼。

 

他也终于生出点人在异乡为异客的忧思,不愿回到自己的住处,突发奇想的想要跟着去晚上校内的聚会。

 

自然是去了就后悔了。

 

人人都穿着诘襟,对时局高谈阔论,抑或诵着新的俳句,谭小飞头发长了带着线织的帽子,又怕冷披了件厚褂子,进了屋子暖气烧的足,人又多,昏沉的热浪掀的他一阵恶心,他偏又不愿意脱了放在哪个角落里,干脆开了门去庭院透气。

 

雪还在下,谭小飞携着一身无处安放的热气乍到,一时还觉不出冷。他点了支烟夹在指间,过长的头发有些碍事,他也舍不得剪,只好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着,打量着和式庭院。

 

云松还算翠色,积着雪也别有一番姿色,檐下卧了条好大的狗,毛色雪白,只有脖子上一圈是灰色。谭小飞也养过狗,不过是卷毛小型犬,玩票似的养了几天便没了兴致,眼下见着觉得新奇却又不敢贸然上前。

 

“你想摸摸它吗?”

 

突然有人说话吓了谭小飞一跳,说的还是中国话。谭小飞忙回头,说话的人五官周正,虽然是中国人却与身上的诘襟格外契合,谭小飞点点头,他便朝狗走过去,边走边说,“没吓着你吧,我叫粟峪,它平日里不让生人摸,一会儿朝你吠你也别怕。”

 

谭小飞心想他还能被犬吠吓着了。

 

大狗被牵起来显然有些不高兴,谭小飞饶有兴致地看它发出几声鼻音又不停抖着身上沾着的雪,走过去轻轻搔了搔它颈间的那圈灰毛,原本暴躁的狗一下子便静下来,顺从的朝他靠过去。

 

谭小飞来了兴致,将手上的烟递给还蹲在地上的粟峪,“伦敦货,别浪费了。” 便牵着狗出了檐下走到庭院里。

 

粟峪愣在原地,回过神来看自己手上的烟时,黑色的烟身已经燃到了滤嘴,他递到嘴边,轻轻吸了一口,才摁灭在雪里。抬头看见大狗撒了欢地在雪地里跑,谭小飞几乎是被拽着跟在后面,脸上却不像刚才一般不耐,披着的褂子早就掉了,粟峪走过去捡起来拍了拍沾上的雪屑,朝谭小飞喊道,“它很喜欢你啊,我头回来它没冲我叫我还和人炫耀了好几天。”

 

谭小飞回过头,粟峪笑得眉眼弯弯,挑起一边的嘴角,露出的虎牙同地上的雪一起,让他晃了晃神。

 

“谭小飞。”

 

“你说什么?”

 

谭小飞松开牵着狗的绳子,停下来在原地平复呼吸。

 

谭小飞的帽子也欲落不落,他干脆摘了帽子,手顺着半长的头发往脑后梳,用皮筋扎好。他手上拎着帽子走过粟峪身边,门里的光景还是像他刚出来时一样热闹,他毫不停留的从粟峪身边走过,单手接过了自己的褂子,朝人群中走去,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分给他。

 

只有粟峪听到了那句原本也属于他的话。

 

“我说,我叫谭小飞。”

 

 

 

谭小飞自己的课懒得上,却热衷于陪着粟峪去教室,倒也不听,桌子上一趴时间过的飞快,下课了粟峪叫醒他,再一起去吃饭。

 

听起来是顶无聊的日子,在谭小飞看来却也新奇。在他过去的十来年里,承载他全部心思的人都在家里,或者在什么他也不知道的地方,教他每日里独一门心思就是扑回家;如今这人却和他同出同入,一同似懂非懂的听着另一门语言,接触着另一个国家的人,下课之际会用额头抵着他的额角,在耳边一遍又一遍的轻声哄他,将他从睡梦中唤醒,教他一点脾气也没有。

 

天气缓和了一点,粟峪约谭小飞出来踏青。

 

其实还是冷,绕着公园走了没半圈儿谭小飞就嚷嚷着要死人了,粟峪庆幸自己没动什么公园野餐的念头。青是踏不下去了,想找间咖啡馆坐着,刚出去就看见公园门口的小拉面店,拢共四张桌子在门外都看得一清二楚。谭小飞却来了兴致,拉着粟峪进去,排骨年糕鸭肉乌冬汤豆腐抹茶团子点了一桌,谭小飞盛了碗汤捧着碗沿小口小口的喝着才算暖和过来。

 

他并不饿,挑了几筷子乌冬面就开始兴致缺缺,只是偶尔在装抹茶团子的碟子里戳几下,却又用介于耍赖和撒娇之间的态度和粟峪说粮食宝贵浪费可耻云云,然后两手托腮撑在桌子上看着他把东西慢慢吃掉,吃到再也吃不下了才算完。

 

临走又打包了一份抹茶团子——怕谭小飞晚上饿了再折腾他。

 

两人还走在路上消食,天却突然开始飘雨,豆大的雨滴顺着下颌骨途径脖颈最后消失在刚温热起来的身体里。他和粟峪出来从不叫保镖跟着,现在也没了办法,粟峪脱了外套撑在两人头顶,也只是图个安慰罢了,谭小飞打了个寒颤,抽抽鼻子低头靠在粟峪撑起的手臂下,跟着他往公寓的方向小跑。

 

刚进门谭小飞就被推进浴室里,隔着门板也能听见粟峪嘴里嚷嚷着水开热点儿冲冲寒气别冻病了。

 

谭小飞闭着眼安静的站在水流下面,身上僵直的肌肉都在温热的水流中渐渐缓和柔软。木制门板被敲了敲,隔着蒸腾的水汽听到粟峪说来给他送东西,谭小飞睁开眼,氤氲之间看见粟峪骨节分明的手拿着干净的毛巾和浴衣,一如刚才在他头顶撑着伞——属于那时那刻再也找不出第二把的伞。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谭小飞陪着粟峪在窗边的书桌前温书。

 

谭小飞静不下来,桌子底下翘着脚闹粟峪,一会儿踢踢他的小腿一会儿碰碰他的膝头,面儿上却装得比谁都正经,低着头蹙着眉,仿佛和手里那本书有血海深仇。

 

粟峪被闹得没了法儿,趁谭小飞不注意伸手在桌子底下捞住了那只作乱的脚。

 

谭小飞不得趣撇了撇嘴,粟峪叹了口气,从书桌下面取出一个丝绒的小袋子递给他。

 

谭小飞打开袋子,是个烟夹戒指。

 

“我寻思着你总抽烟,要把手指头染了。我那天见着酒屋的老板娘用这个,我琢磨着你也会喜欢,不值钱,就一直没拿给你。”

 

“我知道你烟不离身,所以这个烟夹戒指,你也要一直带在身上才行。”

 

粟峪说完觉得嗓子都干了,忙举起水杯喝了口水,偏偏谭小飞还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你过来,我也有东西给你。”

 

粟峪不解的看着谭小飞,回应他的是被搂过脖子结结实实的在脸上亲了个带响儿的。

 

临到谭小飞回国,像来时一样带了数十个箱子。他其实没那么多稀罕的、买不到的、非带回去不可的东西,他买不到的只有口袋里那一个小小的金属戒指罢了。

 

而在开船之前,他戴着戒指抽了身上的最后一支烟。

 

然后摘下手上的戒指,把它和粟峪一起留在这片海岸里。

 

心疼他抽烟熏黄手指头的人已经不在身边了,谭小飞不屑留着那点念想给自己陪葬。

 

上海滩求谭副官办事想要打点的,都会被叮嘱一句,谭副官只抽雪茄。

 

 

 

“喝多了快去醒酒,想找死就别撒手。”

粟峪如梦初醒,狠狠的瞪了谭小飞一眼,负气推开围上来的保镖大步走出杜公馆。

谭小飞揉着被捏红的手,唤回想要追上去的手下,走进了因为插曲而恭候多时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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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是送给如河老师的,但是因为没有车(没有车就不能算流火流火一定要开车!的flag立的太打脸……)就不艾特如河老师啦。

如果如河老师看到了,希望她会喜欢。(不喜欢就当我没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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